“现在,我们举行退赃仪式。有请11名被害人上台领取退款……”话音落地10秒钟后,现场才响起掌声。11名当事人来到台前,接过现金和支票,接下去的1分钟里,依旧是安静的,没有一句感谢的话,唯有一排竖起的大拇指,伸到了台上人的面前,冲着警服“点”了两下。“在手语里,这代表着‘谢谢’!”随着手语翻译雷军的解释,现场再次响起掌声。
12月14日,浙江省龙游县公安局举办了一场“无声”的退赃大会,因为11名当事人都是聋哑人。此前,龙游警方在破获一起诈骗案后,全额追回赃款1250余万元。
退赃仪式结束后,当事人陈云柔(化名)拿着204万元的“支票”,找到雷军,拉着他来到主办民警王欣面前,快速打起手语。“她说,如果没有你,她早就活不下去了……”雷军现场翻译,这时,陈云柔又竖起大拇指,冲着王欣用力“点”了好多下。“她又在和你说谢谢。”雷军笑着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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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云柔等退赃这一天,已经等了整整一年。2015年前后,陈云柔一家陷入一场投资诈骗,除了原本准备给儿子买房的40万元之外,他们还陆续借了200多万元,全都投入到那个虚假的致富梦里。直到2020年年底,对方消失不见,他们才惊觉受骗。被人追债、家人争吵,这家人从此过得痛苦不堪。“她说,日子太苦了,她割过脉、跳过楼……”雷军翻译着,陈云柔拉起袖口,露出胳膊上的刀疤。
好在,2021年的一个微信视频,给了陈云柔活下去的勇气。那是另一名被害人打给陈云柔的,对方打着手语说:“大姐,龙游警方把我们的案子破了!”当时,陈云柔一下站了起来,又缓缓坐下,无力地比出几个动作,“不可能的……”对方又把警方抓住嫌疑人的照片发了过来,“大姐,赶快过来做笔录吧!”第二天,半信半疑的陈云柔一家从外地赶到龙游,见到了民警王欣。王欣用简单且生涩的手语和他们打招呼,那一刻,陈云柔觉得事情是真的。
在雷军的帮助下,陈云柔一家做完了笔录。临了,她问王欣,钱能不能找回来?看到对方面露难色,她的眼神再次暗淡下去。“雷老师,你快帮我翻译,让她一定要相信,我们一定会,拼尽全力,追赃!”王欣坚定地说。
为了还钱,54岁的陈云柔打了很多份零工,洗盘子、清洁工等。丈夫也和她一样,从早忙到晚,两人每月也能赚几千元,但他们只留下1000元维持基本生活。“再坚持一下,民警会帮我们把钱追回来的。”陈云柔很相信王欣的话。
龙游警方没有让她失望。在追踪资金时,警方发现,主犯王某用诈骗赃款购买彩票中奖1450万元,之后民警多次赶赴黑龙江取证,固定证据,最终于2021年6月依法冻结1300万元。
当陈云柔收到王欣发来的微信时,激动不已,连续回复了好几个“真的吗?”这个消息就像一道久违的阳光,洒进了30多个陷入“阴雨”已久的被害人家庭。
“因为我母亲的‘投资’,欠下117万元。和我谈了5年的男朋友,要和我分手……”在退赃现场,当事人晶晶(化名)回想起当时的一幕,再次落泪,她用手语说着,“就在我崩溃绝望的时候,接到了龙游警方的电话,说被骗的钱,有希望追回来,还可能是全部……”
希望就在前方,可等待的日子还是难熬。陈云柔每隔一段时间,就会给王欣发去消息,“王警官,什么时候可以退款?”12月9日,她终于等到了确定的回复,“下周!”
陈云柔和丈夫一刻都坐不住,提前赶到了龙游。他们到达后的第一件事,不是去公安局,而是在雷军的帮助下,找了一家文印店,做了一面锦旗,文化程度不高的他们选择了“忠于职守、为民服务”几个字。
退赃现场,当陈云柔拿到“支票”,把锦旗递给王欣时,她笑出了泪花。“她说,回家后第一件事,就是把钱一个个都还了……”
晶晶也露出了笑脸,“可以筹划婚事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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