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寿美文《永寿的雨夜》文：可可

《永寿的雨夜》文：可可

潇潇春雨在黄昏时分就飘落起来；从西安搭班车抵达永寿的时候，雨也在淅淅沥沥的冲刷着这座小县城。出了车站，街道上漫流着黄浊的泥水，散发着一种亲切而深厚的黄土气息，我忽然意识到，我的肉体和灵魂全都回到了梦中的故乡。

我撑着伞闲散的漫步在312国道上，零散的小车不时从我身边驶过，昏黄的路灯把一个大个子青年的影子拉的老长……这期间有三五辆绿色比亚迪出租车按着长喇叭，司机把车窗玻璃摇开一道很小的缝隙，操着地道的永寿方言吼一声:“师傅，搭车不？去哪儿啊？”我转过头敷衍一句:“前面村子，马上就到了……”司机关车窗的一瞬间嘴里嘟囔一句:“嘿，这么大的雨，也不……”出租车一溜烟开走了，渐渐消失在迷蒙的夜幕中。我依旧不紧不慢的走我自己的路。我喜欢一个人在雨中长时间行走，一边听雨，一边看景，我觉得这是一种不错的享受——更何况这是行走在故乡的土地上，而且是通往回家的路。

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，雨忽然像瓢泼一般倾往地上倒，冷风把村巷中的树木刮的摇头晃脑，还真有点“风雨夜归人”的画面。狮子狗拖着沉重的铁链子狂吠着，铁链子在水泥地面上发出阵阵缭乱的刷拉声，惹的左邻右舍的狗都起了连锁反应，但是只有狮子狗知道自己在叫什么，——它是在迎接昔日的主人回家（我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，所以就暂且用“昔日的主人”来描述）。狮子狗名叫“来福”，来福来福，福没来，灾却来了不少；记得大概五六年前，来福把村里养鸡大户铁娃的鸡咬死了十几只，赔偿了铁娃的损失之后，它被父亲用缰绳拴起来了……后来，村子里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偷摘我家门前的核桃，来福在愤怒的狂吠声中挣脱了缰绳，咬伤了其中一个孩子，所幸伤势不是很严重，只是在那孩子屁股上用犬牙划破一点皮，父亲赶紧送那孩子去医院打狂犬疫苗，又赔了点钱，算是“精神损失费”，为此，两家人的关系相处的一直不算融洽……再后来，父亲说:“看来得大型伺候这家伙！”来福套上了沉重的铁链子，再也没能挣脱命运的“枷锁”。我记得那铁链子是小时候老屋拴羊用的，要么就是拴牛犊，模模糊糊记不清楚了。

在来福的热情迎接中我走进了家门，温暖人心的是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。母亲知道我爱吃面，于是晚饭破例擀下一案板面，还是小时候的味道，宽片片面，正好赶上春天，锅里再下一把麦地里挖来的荠荠菜，盐、醋、辣子、味精一调，真是一个字，香！母亲亲眼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吸溜着，啧啧啧……父亲干了一天活，已经躺在里屋打起了呼噜，我能深深理解这种呼噜声，因为我跟父亲一起去装卸过瓷砖，那瓷砖一组精包装有三十斤左右，听这雷鸣般紧促的呼噜声，我估计他今天能装卸好几卡车。

饭后，母亲在洗涮锅碗瓢盆，我和母亲说了一会儿家常，都是些母亲对我的嘘寒问暖，还有一些无聊的无关紧要的闲事、琐事。母亲说的热泪盈眶，她说我过年没有回家，她非常想我……我一边抽着烟，一边劝她不要再流泪了。母亲爱唠叨，父亲年轻的时候最见不得人唠叨，又是个暴脾气，现在他上了年纪，倒还罢了，那时候母亲一唠叨，父亲总要发脾气，哎！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。

我躺在床上，听着春雨缠绵的滋润着大地上的一切，雨点一会儿稠，一会儿稀；父母年龄都大了，然而，上班的孩子仍然在遥远的城市为未来漂泊。我想到了成家立业，也想到了业立家成——这两种思想斗争在一瞬间使我感到煎熬。烟一根接着一根划破夜的黑暗，我想，以前啊，村子里的一群熟识的人一块儿在地里劳动，现在，来自五湖四海的好多杂姓人又一起搞城市化建设；尽管时间的脚步是如此的日急慌忙，可是岁月的道路仍旧漫长而曲折……雨夜，永寿的雨夜，故乡的雨夜，虽然我的肉体和灵魂都回到了这里，但是今夜我是如此的不安和惆怅，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乡愁吧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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